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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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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顆糖

唐瑤能理解陸其琛忙,忙著掙錢,還可能忙著應付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,她對學車這個事情,執念不深,大學畢業之前能拿到本兒就行,所以只要陸其琛不主動找她練車,她都不會主動提一個字。

新生入校唐瑤得到了空閑,一個人去了昭平寺,她其實對這些不太相信,只是外婆相信,且非常虔誠,每次出遠門,外婆總是會認真拜拜保佑平安,久而久之,帶著點潛移默化的影響,她從最開始的不相信到變成現在的敬畏,每去一個新城市,就想著去看看那兒的博物館,那兒的寺廟,祈求外婆身體健康,陪在她身邊的時間能久一點。

昭平寺周末時候人最多,除了那些信徒,還有上班族和大學生,唐瑤特地挑了一個工作日的時間去,計程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半山腰,秉持著心誠則靈,她在山腰就下了,擡眼望去山上樹木郁郁蔥蔥,耳邊仿佛還能聽見撞鐘的聲音。

唐瑤沒有走大道,跟著窸窣的幾個人群一起走了旁邊的小道,她戴著耳機往上走時還特地將遮陽帽的帽檐往下壓了壓,耳機裏沒有歌,但她喜歡這樣走在路上不被人打擾的自欺欺人。

大概走了一個小時,也許時間更長,也許沒有,再擡頭就隱隱能看見山門,旁邊有不少休憩的亭子,來時查了資料,應該是寺廟的僧人專門為來往香客準備的,她一個亭子一個亭子的望去,視線最後停在了穿著玉蘭色旗袍的貴婦人身上,老話都說歲月不敗美人,那位貴婦人年輕時一定很美,旁邊站著一位帶著墨鏡口罩的年輕女人,唐瑤看著有些眼熟,只是光憑著身形,她也認不出是誰來。

越到山門,寺裏撞鐘的聲音就越明顯,悠揚深沈的鐘聲就像是水波紋一樣在山上一圈一圈蕩開,唐瑤收了對那年輕女人的好奇,內心越發虔誠。

進門之後要請香,以前她從來不會做,旅行似的繞著寺廟轉一圈,後來外婆生了一場大病,再去寺廟,最先做的事情就是請香,從主殿的佛像開始,按著小師傅的指引,一尊一尊的開始拜,內心祈求的永遠都是外婆身體健康。

每去一個沒有去過的寺廟,她總是不忘在最後去求一個平安符,放在包包裏珍之慎之的帶回去給外婆,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,但是心安。

還沒下山就開始下雨,來時查了天氣預報沒說有雨,這會兒站在廊檐下看著,就是一瞬間,那雨從點變成了線,“嘩”的一聲從天空中傾洩而下,在地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衣裳。

“施主,雨勢太大,去禪房避避雨吧。”

唐瑤雙手合十道謝,在心裏卻是嘆了口氣,也不知道這雨什麽時候才能停,下山後還能不能打到車回學校。

在禪房唐瑤又看見了剛剛在山門口遇見的貴婦人,也終於認出了那眼熟的年輕女人是誰,正是現在風頭正盛的新晉影後徐燕棲。

唐瑤不敢明目張膽的看,只能借著柱子的遮掩悄悄的看,這會兒徐燕棲取下了墨鏡,只戴著口罩,依舊能看出她比電視上要好看,一雙大眼睛真如電視劇裏那樣仿佛會說話,笑起來時周身都被溫柔籠罩,察覺到有人在偷看,也是笑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,並未說其他什麽。倒是唐瑤,有些不好意思躲到了柱子後,再也沒有探出頭來。

見雨勢沒有要停的意思,也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,寺廟給被困在山上的人準備齋飯,雖然清淡,但看著卻很誘人,唐瑤不敢多要,擔心自己吃不完浪費被佛祖怪罪。

用完飯,唐瑤幫忙收拾,得到了小師傅給蘋果,她寶貝的放進包裏,想著要是現在外婆在就好了。臨近傍晚,雨勢減小,不少香客陸陸續續下山,只有唐瑤還坐在禪房的蒲團上,雙手抱著膝蓋,將自己的臉埋進了膝蓋裏,小小的一團,此時耳機裏放著季涼川的新歌,她想,總有一天要去看一場季涼川的演唱會,可現在更大的難題卻是她應該怎麽下山。

雖然不知道沈司越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聯系方式,唐瑤卻管不了那麽多,甚至有些慶幸這個時候他能給自己打電話。

唐瑤輕咬著下嘴唇,有些猶豫,“沈老板,可以麻煩你來接我一下嗎?”

電話那頭的人微頓,唐瑤擔心對方為難,又趕緊開口,“要是不方便就算了,我······”

“你在哪兒?”

她聽見了因為著急起身而帶動的椅子與地板的摩擦聲,唐瑤的腦袋垂的越發低,“昭平寺。”

徐燕棲工作忙,一年到頭到處飛,拍戲的時候更是三四個月沒有聯系,這次還是因為陪陸夫人來昭平寺祈福才見到陸其琛,果然這個人還是和自己記憶裏別無二致。

“怎麽了?”見陸其琛註視著外面,徐燕棲也隨他的視線看去,並沒有看見什麽特別的。

“沒什麽,可能看錯了。”這麽晚了,沈司越往山上跑做什麽?

“阿琛,小棲好不容易休息,這段時間你收收心,好好陪陪她。”陸夫人握著徐燕棲的手拍了拍,望著陸其琛叮囑,眼裏滿是疼愛。

“好啊,徐大影後想去哪兒?我都奉陪。”

徐燕棲了解陸其琛,知道他說這話只是為了應付陸夫人,不過還是因為他這話而發自內心的高興,便也不客氣的回了句,“我想想,到時候通知你。”

陸其琛眼中帶著兩分雅痞,笑容也只是短暫的在臉上停留過,視線始終註意著和唐瑤的微信界面,又不回他的微信,這個習慣他遲早要給唐瑤糾正過來。

小師傅給唐瑤借了一把青竹傘,知道她要一個人下山眼中有些擔憂,唐瑤接過雨傘雙手合十向小師傅道謝,“我朋友已經在路上了,小師傅不用擔心。”

“傘······”唐瑤撐開傘,往前踏出兩步出了廊檐,聽著雨滴打在傘上劈裏啪啦的聲音,臉上不由得浮起了笑意,“下次來的時候還給小師傅。”

小師傅對上唐瑤燦若星辰的目光,怔楞了一下,在心裏默念了一句“阿彌陀佛”。

許是知道前方有人在等著自己,唐瑤下山的腳步很是輕快,嘴角的笑意遲遲不曾消散,被大雨洗滌過的山林帶著一股泥土的清新,她拿出手機拍著自己眼中的美景,只可惜已是近黃昏。

沈司越幾乎可以肯定那撐傘的女孩兒就是他要找的人,當即停下車喊了一聲,“唐瑤——”

果然,他並沒有認錯。唐瑤應聲回頭,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,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,黑珍珠一樣的眼睛在黃昏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,“沈老板,下午好呀~”唐瑤甚至還對他揮了揮手。

沈司越無奈的看著她,“上車吧。”

“嗯,我的鞋子有些臟,你不要介意哈。”雖然這麽說著,她人已經收了雨傘,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上去了。

關上車門的那一刻,沈司越明顯聽見唐瑤松了一口氣,“我還以為今天回不去了呢。”

“幸好你給我打電話了。”

沈司越看著他,眼裏帶著笑意,似是輕聲呢喃了句,“是啊,幸好。”

走了一段路程,唐瑤突然想起了什麽,從包包裏拿出了下午小師傅給她的蘋果,鄭重的放在了副駕臺上,“沈老板,這是山上小師傅給我,我現在給你了,你會有福報的。”

沈司越看著放在副駕臺上的蘋果,嘴角緩緩勾出一個上揚的弧度,他從不相信這些,只是這會兒就不要說了,既然唐瑤說有福報,那就當作有福報吧。

坐在副駕駛的人很安靜,大多時候都是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,因為剛剛下雨的緣故,山上還是一片霧氣朦朧。

“茶我喝了,味道不錯。”一向沈穩的沈司越,這會兒竟然破天荒開始找兩個人之間可能有的話題。

聽見他說茶,唐瑤回過頭,看著他笑,一副傲嬌的神情,“我外婆也開了一家小茶館,那茶葉就是她親自摘的,親自炒的。”

“難怪,如果有機會一定要親自去拜訪一下。”

“放假的時候就可以。”唐瑤換了一個姿勢坐著,“如果運氣好能碰上,我一定好好招待你。”

“一言為定。”沈司越看了她一眼,“我的運氣一向不錯。”

唐瑤只是笑笑,沒有再說話,那就真的遇上了再說吧。

回到學校雨已經徹底停了,本來想請沈司越吃飯,一看時間太晚,只能作罷,規規矩矩的站在車門口對著他揮手道謝,“沈老板今天謝謝你,改天我一定請你吃飯。”

“改天是什麽時候?”沈司越側著身體向外看著她,改天這個詞就跟下一次差不多,如果沒有明確的時間永遠都是改天,他看著車外明媚的姑娘,只希望自己可以多一點機會。

唐瑤下意識的“啊”了一聲,有些沒反應過來,沈司越也不著急,安靜的等著她說改天是什麽時候。

“明天吧,明天下午我沒課。”周五的課少,又都是集中在上午,十二點半之後都是她的自由活動時間,“我兩點半去不知春找你,可以嗎?”

“好,那我兩點半在不知春等你。”

看著只剩下汽車尾氣的方向,唐瑤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剛剛被沈司越看著的時候,竟然覺得特別緊張,像小時候舞蹈比賽沒跳好,剛好被老師看見的那種緊張。

下雨後,空氣中都帶著一股濕潤的味道,唐瑤一蹦一跳的往寢室走,回去看見宿舍門開著,疑惑推門進去,看見了開學點名後就一直沒有再來學校的米婭,有些驚訝,“怎麽回來了?”

“剛好在附近溜達,沒事就回來了。”米婭淡淡看了她一眼,語氣裏沒聽出什麽異常。

唐瑤聳了聳肩,不再多問什麽,小心的放好雨傘,換下有些嫌棄的鞋子,就連鞋面上都沾染了泥水,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洗幹凈。

“唐瑤——”

原本以為會一直沈默的米婭卻突然叫住了準備去洗澡的唐瑤,“你說張凱文喜歡我嗎?”

張凱文?

唐瑤不認識,只能搖搖頭,放在門把上的手因為米婭臉上的淚重新垂了下來,她記得上次晚點名的時候米婭還提起過張凱文。

“你們發生什麽事情了嗎?”唐瑤擅長自我安慰,卻不擅長安慰別人,因為米婭此時的反常,讓她有些局促不安。

“我被他妹妹整,當著那麽多人的面,他竟然一句話都沒為我說。”

“你說我跟在他身邊這麽久,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?”

“米婭,有錢人當感情是游戲。”唐瑤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起到安慰作用,可當初既然選擇這麽做,就應該承擔隨之而來的結果,“也許你也把它當成游戲會舒服很多。”

就像她跟陸其琛那樣。

那天晚上米婭沒有留在宿舍,哭了很長時間斷斷續續的說著她和張凱文的事情,唐瑤窩在自己被子裏聽著,無法共情,只能成為一個傾聽的角色。,米婭也知道,她不在意,有人聽她說就成,快淩晨的時候又走了,因為張凱文來了電話。

聽見宿舍門被無情的關上,唐瑤松了一口氣,她總算能好好睡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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